赶集印象

赶集,在我的心中是有一个仪式感的。
路,该是走着去。七八里或者十来里路程,上坡下坡转弯,平路晃悠着走,地里的庄稼看得清,看看这家的长势,瞧瞧那家的地真是下功夫了,边边角角没有一棵杂草。路上,走着走着又有了同村的邻村的赶集的,东家长西家短的,眼气一番,说道一下,还会八卦着品评一下某人某家的人情世故的礼数周全与否。
时间,算算该添置或有大事发生之前,红白事自不必说,那时早早就预备好的赶集计划,遇到了逢年过节,也是固有的该去赶集的时候,平常动议赶集,那是寻思着说媒“看”、“见面”之类的“相”日,是十分重视的日子,当日天一亮就该洗漱完了出发。平常的光景,是想都不会想着去赶集的。
装备,挑着一对箩头,或者挎着竹篮,或者拿上包单(一块一米见方的老粗布),还有胳膊夹着叠的方正的麻包袋或布袋的。
钱,被一个手绢包着。手绢先是半对折,盖着小票在里大票在外的钱卷,双手再把两头向里叠上,这样之后,就要把手绢卷起来了,掀起衣襟放在衣里单独缝制的一个衣袋里,摁到底,怕走路蹿出布袋,临了,还要用手在外边再拍拍布袋处,好让钱与衣服与身子紧紧地贴在一起。
如今,这些都不会有了。
走路去赶集,即使个人愿意这样,即使不顾及他(她)人“咦!他走路去,车都不舍得开(坐)了”,也会有时间成本耽误不得的。老头老婆们想赶集,也是走不动的路,趁车去也不知道谁去。还怕有个闪失。坐车舍不得车钱,一来一回的车钱又能买点啥了。
再说,现在人走路去那里办事,好像是一种没有本事没有面子的一种行为。另外便捷的交通工具也给人的惰性找到归宿。
时间是想啥时候去,立马就会动身。
那些“装备”不说老土,现在就是找这些物件,也不好找了,早被白花花的塑料袋代替了。
至于钱,都躲进了手机里变成了“扫一扫”。
想到这些,赶集的美好想象,瞬间没了一点可以想象的美好了。
今年疫情期间,县市之间封路,我又想在闲暇时间去茨笆赶集,便有了一个“奇思妙想”——跑步去茨笆。
那次跑步是在淅沥的夏雨中,去的时候,看到了葫芦套(范坡镇辖区)的那个朝向为东的“寨”门和挨着寨门的雨中集市貌似很热闹的样子,打豆腐的人手里还掂着小白菜。
我这人天生好奇心重,凡是好奇的事情和场景,就想一探究竟。我便停下脚步,拐去了集市上,眼前的景象和村子集市的心理预期状貌一摸一样的。
看到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妇人举着伞,蹲在路边,她的身前是一竹篮桃子。桃子的绿叶还在柄上,像是抹了腮红的绿桃上水珠滚动。我弯腰曲背想要拿起桃子看个究竟,想透过表皮看到汁水饱满的果肉是不是和当下广告画面一样摄人食欲。
“甜么?”
“你尝尝!”说着就递给我一个看着“不是太好”的桃子。
我是没有接的,心里是想接过来尝尝的,终于没有,不为什么,只是觉得这样不好。“我来一块儿钱的”。
“中”。她拿出来了称,也拿出来了一个颜色各异的塑料袋子。“这袋子可干净,我洗过的”,一边装桃子一边说着。
腰包里有几块钱零钱,是一个习惯,不知跑到哪里,可以买上一瓶水补充水分。今天就靠桃子来补充了。
“一块儿钱这么多?”我看到她拿了五六个了还想再装,忍不住说道。
“得给你够,我心里有数”。
付了钱给她之后,我才拿出一个,在腰包上来回蹭了一下,尝了。辛甜。
“下雨也出来赶集呀”,我吃着说着。
“老下雨,地上掉了一地,看着怪可惜的,我就捡了好的出来赶集了。搁家闲着也某事”。
一篮桃子也就十几斤吧,地上拾捡、来到集上的路程,她觉得这样也是“好的”。
继而转身也看到有卖韭菜、豆角之类的自家小菜地种的男女老者。在其它地方少见的乡村生活景象。脑海不仅浮现出以前赶集的场景。
以前赶集,好像是纯粹为了去肉摊割肉,貌似只有集市上才能割到肉。
以前赶集,很少是为了单纯买菜的。
以前赶集,是为了去集市上撕几尺布做衣裳。
以前赶集,是为了去集市上喝上一碗丸子汤,吃上炸油馍,来上一盘水煎包。还有种类繁多的各色吃食,我今天都不知道是啥,因为我那时是吃不起的,赶会的时候会见到,吃不起就不会去看,看了只会让自己觉得自卑感更重,甚至难堪。现在记住的只是自己“十八梦”(谐音)才会吃上一口的。就这都记忆深刻了,成为脑子里“永久保存文件”了。
记忆中的集市,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