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颍河岸畔的钟声
颍河是禹州人的母亲河。
我的老家花石镇位于颍河上游,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颍河水还比较大,在颍河水“哗哗”作响奔腾东去的西岸,有一处传来朗朗读书声的地方,那就是花石初中。每当想起母校,我时常回忆起那钟声激荡的岁月,那钟声令人无比激动,热血沸腾,终身难忘……
花石初中是在原来花石乡高中停办后,在原址上改建而来的,教室是旧瓦房,老师办公室是一排砖砌的垌屋,但是,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我们学校在当时却是一所以考上中专、中师人数最多而闻名全县的学校。十多年来,它竟能连续位居全县二十多所城乡学校第一,这简直是一个传奇。本乡的学生以能考到这所学校为荣,外乡镇的甚至连县城的学生都要想方设法来这里就读。
当东方天空还孕育着晨曦的时候,“铛铛铛……”,学校的早晨预备铃按时响起,钟声高亢,方圆十几里人家可闻;那钟声激越,像战鼓一样催人奋进,使许多人家早早起身及早安排一天的农活、生意;那钟声悠长远扬,久久地在空中回响。在钟声的指令下,我们意气风发地来到操场,整整齐齐列好队,斗志激昂地呼喊着“一二一”、“一二三四”,晨跑,早操; 在钟声的陪伴下,我们全体学生坐在操场、树园,映着漫天灿烂的朝霞开始了晨读。
那时学校管理严格,上、下课敲钟时间甚至于精确到秒。据说,学校敲钟人的屋内有三个表:两个闹钟、一块手表,还有一台平常主要用来校对北京时间的收音机。憨厚、木讷的敲钟人,最讨厌外人到他室内闲玩,因为这会影响到他的工作。当我们匆忙路过这里时,经常看到敲钟人睁大双眼看着左手提着的两个闹钟,盯着左腕上手表,右手高举大木锤,正对准一人多高悬挂着的钟(废弃的氧气瓶),焦急而庄重地等待最后一秒……预备铃、集合铃、上课铃、下课铃,是各有不同的,敲几下、停几下,节奏不一,急敲、慢敲,表示的意思又不一样。听说,上课铃、下课铃要敲几个节奏,预备铃、集合铃要各敲多少下,校长都给他作了严格规定。敲钟人都能一次次按时一下下一秒不差一下不落地落实到位。
在响亮的钟声中,老师们早早地来到教室,面带微笑关注着每一个学生。在这个团结奋进的教师队伍里,不论是老教师,还是富有青春蓬勃朝气的青年教师,他们都忠诚教育事业,一心致力于教学,是广大学生的人生引路人。现在想来,我们在如花的季节里承蒙他们的教育,是多么幸运,多么幸福。是他们,给我们梦想插上了翅膀,是他们,在我们一次次犯错的时候及时纠正了人生航行。在一次师生聚会宴上,面对白发苍苍的老师,一位同学端着酒杯动情地说:“如果时光能倒流,我还要听您的课……”师恩难忘,当年懵懂少年如今都已人到中年。在悠扬的钟声里,颍河流水时缓时急,时清时浊,河岸边的芦苇青了又黄,黄了又青,学校也年年在迎来新生的同时,向省内外学校输送着一批批优秀的学子。
时光在钟声里老去,有的老师退休了,有的老师调离了岗位,学校也三改其名、四易校长;不知道哪一天全乡人听惯的悠扬钟声突然消失了,换成了电铃……颍河也孱弱地变成了一条小溪,无声东流。
尽管我们离开学校已经多年,但仍挂念着母校,思念着母校,关心着母校。在昔日的钟声里,我们在早晨、黄昏时,都自觉搬上凳子拿着书到操场、杨树园读书,一年四季,苦读不辍。现在想来,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幅勤读画面。在人生最美好的花季安心读书,真是最惬意的事情。现在,钟声在母校消失了,然而,它在我人生路上仿佛又时时响起,在熟睡时提醒我该醒来了,在身心疲惫时提醒我该锻炼了,在神思枯竭时提醒我该读书了。
你听,那钟声又响起来啦,“铛铛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