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孤独
一上午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墙上的闹钟,终于捱到了十二点。他估摸着女儿也该下班了,他才犹豫着拨通了那个既熟悉又亲切也是接打最多的电话号码。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电话里又传来了那首既温馨而又亲切的歌曲。
“喂!爸,有事吗?”
“哦,没……没啥事……”他一时无从说起。
“哦,要是没有啥关紧事,待会儿我给您回过去,我这会儿有点忙!”女儿显得有点急躁的样子。
“好……好……”他语无伦次地应允着。电话挂断了,他心里不仅仅只是失落,更多的是自责:又给孩子们添乱了!
其实这两天他总是心神不宁的,早想打个电话问问。因为女儿从家走时,感冒还没有好利索,但是假期到了,就带着药赶回郑州上班了。不知道这两天怎么样了,是轻了还是重了?工作上是不是会遇上啥不顺心的事……
他心里也明白:给人家打工也不容易,端人碗受人管,肯定不自由。再说年轻人时间总是不够用,除了按时上下班,剩下的时间还要会朋友、逛商场、洗衣服,睡懒觉……
他是因为身体原因,不到退休年龄就下岗赋闲在家。平时张忙惯了,猛一闲下来感觉甚是无聊和孤独。
老伴在一家私人木材加工厂上班,儿子跑长途货运经常不在家,儿媳也在电子厂上班,女儿大学毕业后在省城找了一份工作,只能在节假日回来小住几日。
孙子孙女都在私立学校念书,每隔两星期才回来一次。大多数时间都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家,心里总是空落落地。看别人整天匆匆忙忙的身影,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多余、好无用,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他手机通讯录里虽然也有一百多个电话号码,但是好多号码都是自从输入后就没有再打过。有时也想给昔日的朋友和同事打个电话叙叙旧,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就退缩了,何必自找尴尬呢?偶尔有旧相识打电话寒暄问候,他感激之余最多的还是尴尬和懊悔!所以,他平时除了经常和儿子女儿打打电话,就很少和其他人联系。因为儿子是货车司机,整天披星戴月,风里来雨里去的,他也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在开车,什么时候在休息,因为担心他的安全,也怕打扰他休息,就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最多的是给他发个信息问一下。
女儿虽然也在上班,但毕竟是有规律的工作,所以他打得最多的只有女儿的电话。
整个下午,他就一边天南地北的胡思乱想,一边又把神经绷得紧紧的期待着女儿回电话。两眼虽然盯着电视屏,但电视里演的什么他也没有看出个子丑寅卯。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他怕自己漏听了电话,曾三番五次打开手机去查看是否有未接来电。
直到下午四点多,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急忙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喂!娇娇……”
“先生您好!移动营业厅为答谢老客户……”“唉!”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夕阳慢慢坠下西边的山脊,红彤彤的晚霞反射在院子的墙上,昏暗的橘黄色一下子填满了小院。他突然感觉焦躁不安:女儿是不是病情加重了?是不是遇上了啥麻烦事?还是……墙上的闹钟传来了下午六点的报时声,他再也撑不住了,又果断拨通了那个既熟悉而又亲切的号码。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喂!爸,您吃饭没?”女儿显得既高兴又轻松。
“娇娇!你是不是有啥事啊?”
“没有啊!我挺好的!”
“那你怎么一下午都没给我回电话?”他怯怯的问道。
“噢!我把回电话的事忘了!哈哈哈……”电话里传来了女儿银铃般的笑声!
他一下子僵在那里,半天没有吱声。
“爸!您怎么不说话?有事您就说吧!”
“也没……没啥大事,就是想问问你的病好利索没有。”
“哦!我病好了!没事了,您别瞎操心了!”
“工作咋样?顺利不?天快立秋了,要注意添加衣服……”他啰里吧嗦地说着。女儿打断了他的话:“工作还行!我都这么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以后就别操心了,只要俺妈恁俩好好的就行!过些时我再回去看您!”
“呵呵,那行,那行!”
电话挂断了,天也完全黑下来。他虽然知道了女儿一切安好,但心里更加空虚了。这时肚子也“咕咕”的叫起来,他赶紧去厨房里煮面,希望今晚吃饱喝足后能美美的睡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