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茅草最寻常 入诗入药两飘香
白华菅兮,白茅束兮。
之子之远,俾我独兮。
英英白云,露彼菅茅。
天步艰难,之子不犹。
这段诗是《诗经·小雅·白华》的前两章,以茅草起兴,抒发弃妇的哀怨之情。诗中的“菅”指的是一种茅草,《说文解字》曰:“茅,菅也。”茅草是我国最常见的野草之一,具有广泛的文化寓意和药用价值。
诗中有茅寓意深
茅有白茅、菅茅、黄茅、香茅、芭茅数种,叶皆相似。茅草叶虽然柔弱,但边缘有小型锯齿,很容易把手划破,相传鲁班因此发明了锯。李时珍认为,茅叶如矛,故谓之茅;其根牵连,故谓之茹。茅草的根系十分发达,在地下纵横交错,蔓延极广,难以根除。《易经·泰卦》曰:“拔茅茹以其汇,征吉。”用拔除茅草根比喻团结起来出征,十分吉祥。
“野有死麇,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诗经·召南·野有死麇》)猎杀獐子在野外,快用白茅包起来。有女长成情窦开,猎人求爱聘礼来。古人祭祀时用白茅作为摆放祭品的垫草,称之为苴或籍,《易经·大过卦》曰:“藉用白茅,无咎。”李时珍说:“(白茅)味甘,俗呼丝茅,可以苫盖,及供祭祀苞苴之用。”古天子分封诸侯时,用代表方位的五色土筑坛,按封地所在方向取一色土,以白茅包而授之,谓之分茅裂土。
“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诗经·豳风·七月》)农历九月忙,白天割茅很紧张,晚上搓绳长又长。还要和泥固草房,抢播小麦赶时光。九月是收获的季节,茅草也成熟了,黄茅收割后,可以制作绳索,李时珍说:“黄茅似菅茅,而茎上开叶,茎下有白粉,根头有黄毛,根亦短而细硬无节,秋深开花穗如菅,可为索绹,古名黄菅。”
古代穷人没钱买瓦,只好用茅草和泥覆盖房顶,名为茅屋。茅屋不及瓦房坚固耐用,隔一段时间就会漏雨,需重新用茅草和泥修缮,所以说“亟其乘屋”。“屋漏偏逢连夜雨”是穷人常遇到的事,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有形象描述:“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但在衣食无忧的士大夫眼中,茅屋却又如诗如画,明代姚广孝《题画》:“小小板桥斜路,深深茅屋人家。竹坞夕阴似雨,桃源春暖多花。”
“伐木许许,酾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诸父。”(《诗经·小雅·伐木》)以斧伐木响许许,香茅酾酒溢清香。羔羊美酒劝客尝,我与父老话衷肠。古代酾酒和缩酒皆用香茅,将原浆酒中的酒糟过滤掉,谓之酾酒;束茅立之祭前,沃酒其上,酒渗下,若神饮之,谓之缩酒。李时珍认为,香茅,一名菁茅,一名琼茅,生湖南及江淮间,叶有三脊,其气香芬,可以包(通“苞”)藉及缩酒,禹贡所谓荆州苞匦菁茅是也。“包藉”指的是可以制席子的席草,“苞匦”指的是裹扎贡品并用箱子装上,后亦以苞匦代指贡品。香茅是楚国向周天子进贡的地方特产,齐桓公为了称霸,以楚国没有进贡香茅为由,联合诸侯讨伐楚国,管仲说:“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征。”
全身入药功效广
茅草虽然寻常,却全身是宝,白茅根、白茅针、白茅花、茅草叶均可入药。
白茅根
“地筋一望尽萧疏,种就菅茅土欲锄。绵软束来堪浥露,丝牵拔去好连茹。透脓针可消痈毒,止血花能破积瘀。夜视有光根最妙,腐为萤草比蟾蜍。”(清代赵瑾叔《本草诗·白茅》)白茅根又名茅根、兰根、茹根、地菅,为禾本科白茅属植物白茅的根茎,可用治多种血热出血之证。
“茅根味甘,通关逐瘀,止吐衄血,客热可去。”(明代龚廷贤《药性歌括四百味·茅根》)白茅根煎汁或鲜品捣汁服用,可治疗鼻衄出血、吐血不止;鲜白茅根与鲜藕煮汁服,可治疗咳血。
“冷雨侵人呼酒数,瘦藤扶老看花迟。绣衣未笑茅根秃,来请延陵十字碑。”(明代陈献章《次韵张侍御叔亨至白沙》)白茅根善降泄火逆,既能清胃热而止呕,又能清肺热而止咳,配伍芦根、天花粉等,可治疗热病烦渴;配伍麦冬、竹茹、半夏等,可治疗胃热呕吐;配伍桑白皮、地骨皮等,可治疗肺热咳喘。
“甘寒无毒白茅根,利便除黄效可论。止哕更安诸血痢,热烦须捣汁频吞。”(清代王如鉴《本草约编·白茅》)白茅根能清热利尿以利湿退黄、消退水肿、通淋,配伍茵陈、栀子等,可治疗湿热黄疸;单品煎服或配伍其他清热利尿药,可治疗热淋、水肿、小便不利。
白茅针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邶风·静女》)荑又名白茅针、茅笋、茅蜜,为白茅的初生未放花序。静女野外归来,赠我清香茅荑,茅荑美丽珍奇,此是静女赠给的。静女将采获的白茅针作为礼物送给心上人,心上人立刻感到了爱情的甜美。
白茅针颜色洁白无瑕,口感柔嫩,甘甜可口,可以食用,《本草纲目》引苏颂曰:“春生芽,布地如针,俗谓之茅针,亦可啖,甚益小儿。”过去,每逢初春时节,有妇女带领儿童到田野拔白茅针食用的习俗。
“茅针香软渐包茸,蓬櫑甘酸半染红。采采归来儿女笑,杖头高挂小筠笼。”(宋代范成大《晚春田园杂兴》)白茅针又名茅针,味甘,性平,具有止血、解毒的功效,用于衄血、尿血、大便下血、外伤出血、疮痈肿毒的治疗。
白茅花
“石井晴垂青葛叶,竹篱荒映白茅花。遥知此去应稀出,独卧晴窗梦晓霞。”(唐代罗邺《送张逸人》)白茅花味甘,性温,具有止血、定痛的功效,用于吐血、衄血、刀伤的治疗。
茅草叶
“山木暮苍苍,风凄茅叶黄。有虎始离穴,熊罴安敢当。”(宋代梅尧臣《猛虎行》)茅草叶为白茅的叶,味辛、微苦,性平,归肝经,具有祛风除湿的功效,用于风湿痹痛、皮肤风疹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