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瓷虽名贵 友情价更高

——一件“离去又归来”的钧瓷背后的故事

河南禹州，在古代被称为长江以北最为重要的陶瓷基地，特别是西北部的山区，分别以神垕镇（西吴镇）为中心的钧瓷产区和以浅井镇扒村（东张镇）为中心的扒村瓷产区。这二种瓷因其各具特色而名震国内外。我的老家浅井二郎庙村就和扒村瓷的产地地挨地，村挨村。
天无三日晴的今年麦收期间，回老家帮助收麦，听说原先以文学、摄影宣传钧瓷的文化名人边继伟在扒村建起了窑，不仅恢复烧制扒村瓷，而且兼烧钧瓷。因其前些年曾因宣传工作合作过的缘由，是朋友也是知己，便前往他的厂里看个究竟。
继伟的厂建在美丽的扒村河畔、扒村窑遗址的旁边，取名“东张窑”。见我们来到，他便停下手中的拉胚活儿，陪着我们参观。昔日穿衣讲究，面目清俊的他，站在我们面前时，我却有点不敢相信，他一身的泥土布满在皱巴巴的衣服上，头发上还散落着烧窑时的灰尘，带着泥浆的手竟没和我们握手，脸也被炉火长期烤的黑黑又泛红，这些足以说明，继伟烧窑的艰辛和不易。
继伟领我们看了他的拉胚间，烧窑炉和成品间，最后来到他的展厅内。
展厅内，摆放着五颜六色，各种式样的钧瓷和扒村瓷。在最为显眼的一个展位上，有一件钧瓷《荷叶洗》，瓷上面挂了一幅和这个《荷叶洗》一模一样的画作，画与题字各占了画作一半的面积，继伟见我们对这件钧瓷和这幅画感兴趣，便笑着对我们说：这个瓷说失而复得不恰当，应该说是离去又归来。这件钧瓷是我初次开窑时，烧出来的，它在远“嫁”了九个月后，又从千里之外的哈尔滨回到了这里。
咋回事？听来还有什么经历吗？我们急于得到答案。继伟便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继伟在做宣传钧瓷工作中，认识了另一个为宣传推介钧瓷的知名人士李家旺。李家旺退休前是黑龙江哈尔滨的一个警察，从小酷爱钧瓷，虽远在千里之外，但对钧瓷文化的热爱使他每年至少一次来到钧瓷的产地学习钧瓷，认识钧瓷，欣赏钧瓷，并为大力宣传钧瓷，推介钧瓷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受到钧瓷界和禹州人民的尊敬同时也结交了钧瓷界、文化界和禹州各界的众多朋友。边继伟便是他认识众多朋友中的一位。
去年6月份，李家旺又一次来到了禹州，当他听说过去一直做宣传推介钧瓷工作的边继伟自己开了窑，出于好奇和看看老朋友的缘由便想去继伟的窑口看一看，电话联系好后，便驱车来到东张窑。
作为老朋友，继伟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临走时，李家旺说：“真想不到你一个半路入道的‘外行’却烧出来这么好的钧瓷，看来你有烧钧瓷的天赋和勤学、吃苦、爱钻研的劲头，所以才有了你今天的成就。”
李家旺收藏钧瓷几十年了，大多是神垕有名工匠的，还没有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收藏过一位曾是半路入行的艺人烧制的钧瓷。他想如果能收藏一件边继伟的钧瓷，不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将是很有意义的事情。继伟看出了他的意思，让他随意挑选，李家旺也没仔细欣赏观看，就在货架上随手拿了一件《荷叶洗》说：“你的作品都不错，收藏一个留个纪念。”说罢，他掏出了几千块钱非要给继伟，作为朋友，继伟说什么都不收。他们就钱的问题“打”了多个回合，最后，继伟对他说：“钧瓷虽名贵，友情价更高，你我相距虽然在千里之外，但我们友情为重，就让这件钧瓷成为我们友谊的见证吧！”
李家旺谢过之后，便带着这件钧瓷回到了哈尔滨。
时隔九个月后的今年3月的一天，继伟正在烧窑，突然接到了李家旺打来的电话，说他已经来到了禹州，马上就到他的厂里来，继伟听说朋友来访甚是高兴，但感到意外的是，家旺兄才走没几个月，这次来会有什么事？
李家旺走下车后，来到了展厅内，二话没说，便从大提包里掏出来九个月前的那件《荷叶洗》，放在桌子上，接着打开了一幅卷柱画。画上画的正是他送给他的那件钧瓷荷叶洗，画与瓷一模一样，连釉色、尺寸、形状几乎分毫不差。继伟惊愕了：“你怎么又把它带回来了，是有什么瑕疵和毛病吗？”继伟问。家旺说：“这件钧瓷很完美，并且它可以称得上是一件很有寓意的珍品，如此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藏，更不能夺人之爱，它应该回到它的原产地，回到烧造它的人手中。”李家旺越说，继伟越听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继伟急切地想知道其中的真相。
李家旺便叙述其带着这件钧瓷回哈尔滨之后的经历。
这件钧瓷《荷叶洗》带回家后，李家旺把它放在家中博古架最显眼的地方，不时地拿在手中仔细欣赏，有一天晚上吃过饭，他再次将它拿下博古架赏析，突然间，他竟发现了这件钧瓷的深邃意境：整个盘就像一张即将打开的荷叶，叶茎上有一个莲蓬，月白色的釉上有一层淡淡的灰蒙蒙的底色，更为绝美的是莲蓬下窑变出了一个美女的半张脸，形象非常逼真。有莲生贵子之意境。看到此，他兴奋至极。一件珍品呀！几十年来李家旺虽然收藏过不少的好作品，但面对这件作品时，他的兴奋更加热烈，心情也更加激动。为了这件钧瓷，他一夜没能入睡，通宵达旦左思右想。
第二天他找来几个文化、艺术方面的好友详细观看欣赏。朋友们都认为这件钧瓷艺术品位高，意境寓意好，窑变更是自然，是一件难得的钧瓷珍品。纷纷祝贺他收藏到这么一件绝世的珍品，大家的赞许，让李家旺有了一个想法，他知道，一个窑口烧出一件珍品的难度，有的几年，十几年，甚至一辈子都烧不出一件来。继伟能烧出这么个珍品来，可以说是天公作美，非常偶然又必然的结果。也许自己当时的鲁莽，尽管随手拿了一个，可能处于朋友的友情，继伟无法阻拦，现在想来继伟当时是如何的“不舍”。家旺为自己的私心而懊恼，为自己的夺人所爱而痛心。别人真爱的东西不应该自己据为己有，而应归还作者。家旺这样想。
在感觉到它的贵重和心理上的懊恼之情之后，他决心已定，把它还给继伟。本来他是打算到冬天再来禹州时归还的，可想到继伟的诚实待人，和宽厚大方的人格，他决定立马动身去禹州，了却自己的心愿。
来禹州前，他特意请他的好友书画家、纂刻家李厚仁先生专题为这件作品画了像，写了题记，并将他写的诗和此洗的美妙之处题于画作之上，题记这样写：边继伟老师作品《荷叶洗》窑变“莲生贵子”赏析：这件手工制作荷叶洗，就像即将打开的荷叶，收拢着形成一个边缘不规则的洗子。叶茎部刚好靠近一个莲蓬。月白色的釉，像笼罩着荷塘的一层白雾，朦胧而神秘。荷叶边，莲蓬茎下，钧釉自然流淌形成一美女的上半张脸，挺直的鼻子和一双凤目。她像天使一样俯视着依偎在摇篮里的一对儿女惟妙惟肖。
作品神奇的窑变没有辜负边继伟老师复烧东张窑的一片苦心和辛劳！正是：“史记扒村东张窑，深居简出为复烧。偶出釉变称奇幻，莲生贵子又绝妙”。二零二二年十一月二日晚钧友于哈市。
题记写好后，李厚仁在画作上注明了是什么原因画的此作。癸印春月老石李厚仁遵家旺弟所嘱为边继伟先生钧瓷窑变《荷叶洗》选型并题于松花江南岸老石居。
这件《荷叶洗》和画作在哈尔滨展示得到一致好评后，李家旺在今年的春天带着这件心爱的钧瓷，连同李厚仁先生的画作一并来到禹州。
于是，便有了李家旺走进东张窑展厅时的一幕。
边继伟听到这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并当即表示，该作品将作为东张窑的镇馆之宝，永久收藏。
这件《荷叶洗》背后的故事，让人感到了人品和友情的力量。正是：钧瓷虽名贵，友情价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