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瓷《三月梨花雪》赏析
人们对于美眼球、滋舌尖,快乐享受的美好东西,总是爱不释手,比如玉石、翡翠、玛瑙、美酒、字画等。有谁不喜欢呢?
我也喜欢这些能给人带来美感,达到心理愉悦的世间珍品,但这些名贵的珍物,不是离我太远,让我遥不可攀,就是价格昂贵,今我嘡乎其后。好在,我生长在中原的禹州,这里也有一闻名于世的宝物钧瓷。它是惟一能“入窑一色,出窑万彩”的瓷器,大自然中的所有色泽都可以经窑变在它身上找到,它的美可以和那些望尘莫及的珍宝相比美,足以满足了我对美好珍物爱好的心理。因为它就在身边触手可及,又因窑口遍地,门店林立能易如拾芥。
对钧瓷的热爱,让我更加关注钧瓷。听收藏界的大腕们说,现在“玩”钧瓷的人,不论是老瓷或新瓷,一是看釉色,二是看纹路,三是看意境。只要一件钧瓷上有以上漂亮、好的特征,就值得为之“付出”。
我收藏的一件名叫《三月梨花雪》的钧瓷上面就出现了好的意境。这件钧瓷是中国陶瓷设计艺术大师王秋红的手拉坯作品。它不是太大,“钧不过尺”。造型是作者根据毕加索的一个泥塑作品改修而成的,敞口,中间微收,圈足,瓶体是优美的流线型,肥瘦适中,曲线运用恰到好处。总体造型挺秀,姿态端庄,线条洒脱,釉质莹润细滑,釉色幽雅飘逸,活而多变,层次繁多。今人惊叹的是,瓶上360度的上下左右通体中,自然窑变出了完整的一幅极似梨树开花的图画。
整个瓶色由褐、黄、黑、白、红等组成。褐色为其通体的底色,极似褐黄色的大地,拥抱和养育着大自然的花花草草,黑色形成了纵横相交、弯弯曲曲、气势凛然的枝桠,粗的如枝干,细的如枝条,枝桠上层层叠叠、密密匝匝地缀满着洁白的花瓣,满树的梨花,翦水凝霜,霏霏似雪,如镂玉裁冰、光彩夺目,花瓣在婆娑形影的摇曳风中,展示着洁白的身姿。画面上,还有散落满地的梨花,就如清风吹过后,小小的洁白的梨花用各种绚丽的姿态扑向大地的怀抱、旋转、飘飞、滑翔,表现出满头尽带梨花簪一样的妖娆妩媚。远看近似白色的薄纱,如梦如幻,如诗如画,挥不去斩不断,有一种飘飘然,乘云欲飞的感觉,真如幅恬然宁静、疏密有致的田园梨花林。此刻,有种身似在梨园,聆听着风吹梨花的婆娑之声,如旷古中美妙的梵音。
瓶中偶尔出现的斑块似的耀眼的红色,恰似三月大地上的红花,长在褚黄的土地里,簇拥在高高的梨树下,装点着美丽的大地,多么醉人的一幅梨花图景。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不用画笔,不用宣纸,不用颜料,能在泥的坯体上,经火的锻烧,出来一幅让画家都难描绘的跃然纸上、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图画来。
世界上有许多洁白如雪的花,其中不乏闻名遐尔之花如茉莉花、栀子花等,钧瓷中也有窑变的图案留芳千古的,如《寒鸦归林》《凤凰涅槃》等,它们成为钧瓷中的经典,但那大多是在一个平面上展现的,而这个《梨花雪》不是局部,而是上下左右,前前后后,360度的整体圆筒上,每一处,每一方看到的都是一个窑变的景,纵看黑色是梨树枝桠,横看白色是梨树花朵,通体看则是大地之下的梨树林。
所以说,我对这件钧瓷作品是百看不厌。
闲暇之余,每每拿出欣赏,可比菜鲜,可比酒醇,更比肉香。
这幅窑变的梨花图淡装素洁,靓艳含香,别具风韵。可以和晶莹的雪花相提并论。陆游诗曰:“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看华。常思南郑清明路,醉袖迎风雪一杈”。但是梨花的洁白是雪和它比美的偶像,岑参诗曰:“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具有异曲同工之妙。梨花在月下,在雨中更是美丽无比。“云满衣裳月满身,轻盈归步过流尘。”“梨花院满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冷艳未绕梅共色,靓妆长与月为邻。”等诗句里都是歌咏月下的梨花。在欣赏这个瓶子之时,眼前还有雨中梨花情景的再现:“萋萋芳草忆王孙,柳外楼高空断魂,杜宇声声不忍闻。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是对雨中梨花的咏叹。诗中以雨打梨花的景象烘托出一位深怀相似之情的女子的孤独的心态。宋孝武帝有《梨花赞》诗,其中有“弄色于细雨微烟”,玉人之初浴二句,根据以上两句,有诗人写了:“玉作精神雪作肌,雨中妖韵越清癯,若人会得嫣然态,写作杨妃出浴图。”把雨中的梨花比作贵妃出浴。
这只窑变的《三月梨花雪》瓶子,不仅色泽好,图画好,意境好,而且内涵浓厚。自古以来,我国人民把梨作为高度文化的象征。唐代时,把宫廷歌舞艺人叫“梨园”,把歌舞艺人叫“梨园弟子”,把艺人行会组织叫“梨园公会”;把流行于福建、台湾的一种戏叫“梨园戏”,山东把曲艺形式“山东大鼓”称为“梨园大鼓”。中原河南的一档很有名气的电视戏曲栏目叫“梨园春”等等。所有这些,都为梨之名涂上了美好的色彩。正如梨花开放时,晶莹得如缕玉刻冰,妙趣非凡地给人们带来超凡脱俗的美。
钧瓷能够窑变出这样的自然画面,是钧瓷窑变的极致和钧瓷审美的最高境界。由于它的神秘性和偶然性,因此,像《三月梨花雪》这样的极品极为难得。文化学者殷振志先生的一段话很有见地:从美学的角度来说,就是要看钧瓷窑变的质地美,朦胧美,抽象美、线条美或有残缺美,它们构成了中国传统美学的“韵味”之美和“情趣”之美。
《三月梨花雪》就是一幅真真实实的画。一眼看到它,就有了一个基本确定的审美意想,就是一个相对认同的具体画面,这个画面不是画家的意志的刻意体现,而是泥土的“芬香”,火的艺术和釉石的渗入及自然力量的偶然幻化。
《三月梨花雪》的大美,美到无需再加一点一笔。千年等回,万窑挑一,确为当代钧瓷窑变珍品之一,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