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瓷有了瓷版画
陶瓷的世界里,瓷版画是个天花板。中国人烧了几千年的瓷器,什么样复杂的瓷器都烧了,唯独烧不了瓷版画。
自宋开始,各地各派都在破解这个难题,但一直是磕磕绊绊。直到乾隆年间,景德镇才在瓷版画上有所突破,但尺寸很小,形不成规模和产业。直到清末民初“珠山八友”的出现,瓷版画的烧制技艺才臻成熟。形成了独立的制作群体和独立的陶瓷门类,更形成了与国画、油画并列的瓷画艺术。景德镇瓷器“牛”,牛就牛在这里。但它的瓷版画一出,直冲陶瓷烧制的禁区,而且随着现代科技的助推,它的瓷版画可以烧得很大很大,成为家庭装饰和国家对外交流的门面,这就很让人难以望其项背了。
钧瓷也是上千年的瓷种,历史上有没有人做瓷版画的探索,目前没有见到考古发掘与记载。但近几年来,钧瓷界的一些精英们已经开始用各种方法尝试瓷版画的烧制,但多是即兴式的,不是系统的,也不是作为一种未来的新兴瓷种在探索,所以也很难出现成功的范例。这其中,真正探索成功并取得艺术成就的,是艺术家、玩泥坊主冀德强。他的瓷版画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真正实现了制作技艺的突破。他从如何选料,选什么料,用什么特殊手段加工成他所需要的泥胎——一种非传统式的不易变型的他所号称的“金沙泥”,到选什么釉,用哪种最本真的单色釉作仿古式窑变,用什么手法施釉体现釉色的层级性和表现力,以及如何装窑和烧窑,既保持钧瓷的传统性审美,又要达到瓷版画所需要的预设效果等等,他都有一套成熟的方案。可以说,冀德强在新瓷种技艺上成功填补了一项空白,改写了钧瓷从无瓷版画的历史。
从冀德强的作品来看,他的瓷版画可以烧到40×60公分,装上画框,几近于一幅幅油画的模样。其画面有飞天,有佛造像,有山石草木,也有汉简书法等等。他用手工拍制的方法,拍出大大小小、厚度在0.5或0.7厘米左右的瓷版,再在上面用泥塑堆贴、刻划等方法做成浮雕,形成凸凹式的造型或构图,再用仿古釉料作渲染,烧出了国画的线条,烧出了油画的斑澜甚至是禅一般的况味。与景德镇瓷版画的清晰淡雅相比,它显得更苍古,更神秘,更富有气韵,也更浑然天成与不可言说。
笔者询问冀德强,钧瓷烧成工艺现在这么发达,为什么很难烧出瓷版画?他说,钧瓷烧制有百分之十几的收缩率,传统器皿没问题,但方块瓷版要等距离等面积的往里缩,有一点应力不同,就会炸裂变型,成品率低,所以就没人愿意烧。
冀德强告诉笔者,从工艺上看,他的瓷版画基本算是成熟了,成型比较稳定。如果窑炉大,还可以烧得更大,比如1米以上的。但在艺术上还不成熟,更需要把握版画的造型和构图,确立什么主题,体现什么审美意趣和文化内涵。小块的瓷版画可以借鉴中国画、油画、书法和石窟造像艺术,表现一些生活中的灵感情趣;但大块的就需要场面构图和更多的审美元素,这就需要讲究文化根脉了,否则就是乱来,就得不到认可和传承。“珠山八友”的宗风就是南北派。他现在正在研究这个问题,需要读更多的书,需要长时间的锤炼和心智成长的因缘,也需要社会的关注和批评,靠环境的力量促使自己的成长。
钧瓷版画已经横空出世了,未来它能够作为一种新兴瓷种风行普及吗?针对这个问题,冀德强认为,目前,钧瓷界缺乏专注于研究瓷版画的艺术人才,缺乏创立新瓷种的动力,大多还周旋在传统工艺与釉色的变异上,还没有出现像“珠山八友”那样的群体。技术上即使能突破,但艺术造型需要真学问,钧瓷历史上还没有可供传承的痕迹,还没有像“珠山八友”那样有一定的宗风。同时,钧瓷瓷版画无论雕刻、泥塑、书写等都需要真功夫,需要找到结合点和相应的光色背景,不是像景德镇那样靠一支笔或其它元素在单色瓷版上作图那么简单,它需要综合素养,所以钧瓷瓷版画现在只是起步阶段,还局限在少数人探索的范围,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即使如此,冀德强的钧瓷版画已经开启了另一个时代,对社会的影响将是巨大的,其艺术的独特性是可以载入史册的。正所谓:冀氏瓷版画,高高竖大旗。烈烈风雷动,隐隐开天机。离火逢大运,未来诚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