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新认识(四)
禹作为氏族社会的最后一位统治者,原始社会的终结者,又是国家社会的第一位帝王,华夏文明的缔造者,他交出了怎样的一份文明的答卷呢?
文明的探路期是一个漫长的历程。司马迁有言,五帝时代太遥远,记载的文字不多又不规范。五帝时代总的来说,还应是一个部落社会,国家林立,有上万之多,如满天星斗一样的多姿多彩,这个时期的人类为文明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贡献。但只有大时代,才能出现大英雄;只有大英雄,才能创造新时代。上百年的洪水非圣贤而能治。大禹就是这个时代的英雄,这个时代的圣人。他的重大功绩不仅是治理了洪水,发展了生产,使人民安居乐业,更重要的是结束了中国半原始部落的社会形态,创造了“国家”这一新型的社会形态。恩格斯指出:“国家和旧的氏族组织不同的地方,第一点就是它按地区来划分它的国民。”“第二个不同点是公共权力的设立。”《左传》曰:“芒芒禹迹,画为九州,经启九道。”夏朝的建立,突破了以血缘为基础的部落界限,而以地区把天下划分为九州。《左传》记载:“夏有乱政,而作禹刑”。《史记》说:“自虞夏时,贡赋备矣。”由此可见,大禹时期不仅有刑法、税法,而且执法严格。同时,禹还建立了巡狩、考功制度,对所属诸侯国君,按功行赏,记过受罚。《大戴礼记》曰:(禹)“四海之内,舟车所至,莫不宾服”。这是中国历史上华夏民族的第一次大融合、大统一。“海之外肃慎、北发、渠溲、氐、羌来服。”禹时期中国的地域可能比现在大,奠定了中国版土与格局。《史记》正义:“夏者,帝禹封国号也。”《说文》中说:“夏,中国之人也。”华夏民族由此形成。所以说,大禹为数千万年的部落社会划上了一个月亮大的句号,终结了原始社会的民族史,开启了中华民族的国史。从此,人类进入了一个新型社会体制国家管理的崭新时代。
国家的出现需要在政治、经济、文化、信仰、刑法、税法、历法、礼仪等各个方面建立起一套系统的体系,国家机器才能正常运转。有了这套完备的体系,文明才算真正确立、成形、稳固,才能得以传播、传承、发展。研究一个民族的历史,研究一个文明度高的社会,都应从这套体系入手。国家亡,文明体系就会随之土崩瓦解。世界上其它古文明之所以一个个分崩离析的烟消云散,不辞而别的掩埋于泥土之下,就在于其国之不存。因此说,国家体制是一套文明的体系,国家的建立才是一个民族文明史的开端。
依据史料记载,夏禹文明主要包括:消灭战争、以德服人,协和万邦、遵守王道,文化自然、信仰坚定,政治民主、人人平等,言论自由、民为邦本,敬畏天地、依法治国,土地国有、九州自治,天下为公、国人一体,崇德积善、赏罚分明,社会安定、人民幸福。历史至此,政治制度、社会模式、经济体系、文化体系臻于齐备,蔚为大观。“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荀子》评说:“禹之法犹存,而夏不世王……故曰:道存则国存,道亡则国亡。”
大禹特别注重人性、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处天地之和,从自然之理,把“天人合一”之理念融入到了政治管理、社会体制、经济发展的各个方面,融入到了中华民族的血脉之中,让政治更具人文关怀和深度,使得天下一切生灵,世间万象融洽无间,相处和谐,使得华夏文明自其诞生起就绽放出了夺目的光芒,使得华夏文明虽多元但一体,因一体而繁荣持久,使得国家的管理犹如人支配自己的身体一样,轻松、自如、协调,像树木自然生长一样充满无限活力。这样的文明已不是涓涓细流,也不是长江黄河,这样如海洋一样的文明是永远也不会枯竭的。
正是因有了如此强大而生机勃勃的文明体系,才创造了一个与天相齐相合相应相生的社会,创造了神圣得令整个世界都为之着迷惊叹的神秘王国:天下喁喁,九夷来朝。贤使其能,人乐其政。罔有天灾,五谷蕃盛。君安于上,民嬉于野。社会安澜,等量齐观。鸾凤栖树,百鸟细泽。万象融和,悠然自得。官无不廉不贤不勤不恭者,民先公后私先人后己忧愁不知。商朝宰相伊尹是这样称赞夏禹国的:“呜呼!古有夏先后,方懋厥德,罔有天灾。山川鬼神,亦莫不宁,暨鸟兽鱼鳖咸若”(《商书》)。
《御批通鉴辑览》称:禹践天子位八年,“其德不违,其仁可亲,其言可信,声为律,身为度,不宝尺璧而贵寸阴。闻善言则拜,见耕五耦而试。过十室之邑必下,为有秉德之士存焉。是时天下大殷盛,公家有30年之积,私家有9载之储。政令流行,百姓亲睦。”中国所有的美好都与夏息息相关。庄子没有佩服的人,但他却对大禹情有独钟:“禹大圣也,而形劳天下也如此。”圣人是在用自己的言行为后人立一个标杆,可谓用心良苦。其国形成了华夏文明的躯体,使得华夏文明有血有肉。其文是华夏文明的精气神,使得华夏文明鲜活、生动、有力。其人是华夏文明的缔造者,成为了文明的象征,礼仪的象征,文化的象征,精神的象征,使得华夏文明亘古而不变。文明、文化、精神,只有强大到无法从人们的心里清除,坚韧到即便亡国也无法让它中断,精深到征服者也不得不折服虔诚皈依,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伟大。中国的伟大,正是来自于充满生机的夏禹文明,来自于博大精深的夏禹文化,来自于坚强不屈的大禹精神。中国经常被打败,但华夏文明、中华文化、中国精神从未被摧毁过,每一次的朝代更替,每一次的血海没顶,都会以顽强不屈的性格负重前行,征服一切的勇气引颈高歌,充满尊严的精神重新站起。这就是华夏文明静则稳如磐石,动则融入世界,源远流长从未断裂过的全部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