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汉魏名士司马徽之墓

    碧波荡漾的颍河水在褚河乡形成一个“Z”字形蜿蜒流淌。颍河大桥东西横跨在“Z”字形中腰,向南过第三橡胶坝,顺河向东走,河两岸草木峥嵘,偶尔听得几声鸟鸣,坡地的庄稼依然弥漫着水雾,让人心旷神怡。如今,郑石高速路桥跨河而过,由桥向南沿河坡上去,就是我所工作的褚河乡余王村。

    每天来到村里,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古朴的余王村人在这里安居乐业,不忙时和我这个外地来的村官拉拉家常。听他们说村东的背阴寺以前曾是个大寺,占地数亩。一次乡里搞文物普查时,我才知道汉魏名士司马徽墓就在余王村。
    我带着好奇心开始向村里王付记老人打听司马徽墓一事,王大伯非常有兴致地告诉我,前年有位日本留学生来查看司马徽墓,他和几名热心的村民把保存完好的一块民国时的墓碑挖了出来让这位日本客人参观,这位留学生异常兴奋。由于语言不通,王大伯用手比划着给他介绍墓碑并示意他留在村里吃饭。这位留学生走时也没有留下姓名,后来又有记者来到村里,也查看了那个墓碑,并到村东的墓冢里看了一番。王大伯说:“闺女,你要是想看那个墓碑,我叫几个人给你挖出来。”弄得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谁知,老人家说干就干,他领着我来到潘庄,那块墓碑就埋藏在路边,清理完路面的杂物,他立即叫几个村民开挖,不到十分钟,一块长约两米的墓碑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墓碑上面用繁体书的背阴寺写着“汉司马徽先生之墓”,最上方书写着“逝者如斯”,碑题为:“重竖颍川里六甲司马德操碑记”,右起开始为:“斯文无终丧之理,潜德有必发之光……”我誊抄着碑文,围观的村民很多,有的帮忙打扫碑上的土,有的用水清洗碑文。
    他们说这块碑是村里人好不容易才从十几华里远的外乡拉回来的,以前很多碑,有的修桥用了,还有的被砸破了,只剩下这块,村民把它埋在村里十字路口,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这个偏僻的村庄,位于颍河回水湾处,确实是一个难得的风水宝地。一代名士司马徽长眠于此,余王村守护着这位高洁的隐士。《世说新语》载:“徽字德操,颍川阳翟人。有人伦鉴识,居荆州……”是处青山埋忠骨,在这一弯绿水岸边,水镜先生在此倾听颍河流水千年。等我誊抄完碑文,村民又把碑重新埋了起来。
    在王大伯的指引下,来到颍河南岸司马徽的墓冢处。这是一片很平常的玉米地,不远处是一片杨树苗地,一排电线从树顶而过。王大伯说,这里曾经耸起的冢头很高,由于前几年修砖厂把冢头土“吃”光了。如今的墓冢所在地,已没有任何痕迹。正如碑文记载:“巍然一冢孤峙颍滨,但见荒烟蔓草弥漫其旁,牧童樵子践踏其。”淹没了当初的黄尘古道,历经岁月沧桑,草木枯荣,这位隐士的墓葬在余王村已隐没。史载水镜先生“清雅善知人”,其人格亦如颍河水一般清莹,与世无争。
    临河的坡地绿树成荫,一条幽径便是下河的道路,河床边水草繁茂,杨柳依依,河中小岛将细流分为两股,有一废弃小船倾斜置于岸边。沿河向东望去,一片郁郁葱葱不着边际,清风吹来,阵阵凉爽。左右曾经是同林寺与背阴寺,墓冢前有祠堂,如今都已不复存在。一个凸起的坡上,是村民们重建的背阴寺。这个小庙孤独地耸立在司马徽墓冢的西侧,遥望北方,诉说着历史的沧桑。“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有许多不知名的墓,以前有不少盗墓的,背阴寺下面就是一个墓,下面的墓道被挖开过,后又填上了。”王付记老人有些遗憾地说到。
    司马徽是一名与世无争的学者、隐士,如今却在此默默地长眠,他生前不求功名利禄,死后依旧隐没山林,任凭岁月的风吹雨打,他的清新雅逸之风与这里的环境浑然天成,留给我的总是抹不掉的情结。《三国演义》第三十五回《玄德南漳逢隐贤》写道:刘备落难路经南漳水镜庄见先生问计天下,先生曰:“卧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卧龙就是诸葛亮,凤雏就是庞统。一代名士司马徽洞察天下,不慕富贵,留得美名。在今天荆襄大地的南漳县,确有先生隐居的水镜庄一座,风景秀美,山高云深,游人不绝,司马徽俨然成为湖北省南漳县的文化名片。
    颍河水依然静静地流淌,在这一片静谧中我找不到曾经繁华庙宇的只砖片瓦,看到的却是村民们保护这一片遗址的热情,他们或许在期待着什么,但更多的是在守候,守候着水镜先生这位大哲宿儒。青山有幸埋忠骨,这里是汉末动乱年代一个高洁之士的归宿点,它承载了千年的沧桑变化。只有这一弯碧水伴随着水镜先生,静静地走过近两千年,留给我们的却是不尽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