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与半棵树》:仰望天空 关怀大地

从创作的时间线上看,作家陈彦的最新长篇小说《星空与半棵树》,在其首部长篇《西京故事》之后,在其“舞台三部曲”(《装台》《主角》《喜剧》)之前。《西京故事》是陈彦长期从事剧本创作之后,转型小说写作的“跨界”之作,可谓初试啼音;《装台》《主角》《喜剧》则让作者蜚声全国,其中《装台》获2015“中国好书”、首届“吴承恩长篇小说奖”,《主角》先后获“2018年度中国好书”、第十五届“五个一工程”奖、第十届“茅盾文学奖”等多个国家级奖项。
《星空与半棵树》同样运用了“舞台”的概念,看过陈彦作品的读者都知道,他熟悉基层生活,善于细针密线地把故事讲得丝丝入扣,新作也不例外,把“舞台”的场景设定在基层。
故事的发生地是坐落在秦岭大山深处的北斗镇北斗村,一棵长在两家地畔子中间的百年老树被偷,随即被贩卖到都市,不知去向。作为有半棵树产权的一家之主温如风,在多番查找无果后本已放弃,可在不时受到周围人的讥讽与嘲笑后,他几乎偏执似地踏上了寻找自尊之路。小镇公务员安北斗本是乡镇计生办的干事,偷树事件发生以后,他被安排前去劝解温如风。
在小说的设定中,安北斗原本的爱好是在山间仰望神秘而浩瀚的星空。他时常扑到望远镜上观测遥远的星球:银河系、流星雨、冥王星、海王星……这浩瀚的星空改变了安北斗的心胸。正如安北斗思考的:“人生能静静欣赏、凝望这样的星空,简直是一种奢侈。我们到底是在凝望星空,还是星空在凝望我们。我们配被这美轮美奂的星空所凝望吗?”“仰望星空”甚至成了安北斗拉开与俗世生活距离的方法:“想好好看看星空,只有看着那里,觉得人情冷暖,眉高眼低,甚至婚姻家庭,生离死别才可以暂时忘却。”所以,“仰望星空”的安北斗也时常宽慰温如风:“好好看看夜空吧,喜欢上了,你那半棵树倒是个屁事。”然而,温如风依然放不下这半棵树,在温如风看来,丢失的这半棵树就是有关面子、里子、一个男人甚至一个人的一切。
小说的立意便是埋头走路,路难行时,不妨抬头看看天。其实,无论是安北斗还是温如风,他们都不过是社会中的微小粒子,他们所面对的生活困境看似不过是一地鸡毛,然而细水微澜中却翻滚着中国基层社会的新鲜血液。小说借此展示出植根于传统文化的中国经验和中国智慧。
在仰望星空与关怀大地的过程中,不难发现,作者始终关注的是处在当下时代、当前社会中普通人的生存问题。这部长篇小说,细描了星空与大地之间的众生百态,它不是任何一位具体人物的英雄颂诗,它是属于每一位择善固执、真诚活着的普通人的命运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