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老电影

在我的记忆中,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孩子们如果最盼望的是过年吃肉的话,那么,看电影就是比过年还要更高兴的事。因为,肉吃到嘴里,只能香那么一时,而电影里那精彩的故事情节,却可以让我们记忆犹新,并且还会时时回忆、经常模仿。
最开始,来放电影的是禹县电影公司的师傅,因为公社、大队都没有电影队。他们一般是一个月来一次,每次都是在下午后半晌,拉着一辆装着发电机、放映机、胶片盒、电缆线、影布、方形音箱以及悬挂影幕的两根长铁杆子等所有物品的架子车,来到我们大队的小学操场里。把各种器材卸下后,便开始立杆子,绑影布和音箱,再启动发电机试试,架好放映机调好镜头,为晚上的放映做好准备。
这时候,我们小伙伴们都会跑到小操场,看电影师傅忙活,并高兴地相互转告,把“今黑演电影”的好消息传遍每个人。离学校近的孩子们还会早早地搬来小凳子,放在放映机前边最中间的好位置,端着饭碗边吃边占地方。
等天黑社员们都吃过晚饭,电影就开始了。
首先是由放映员通过话筒表扬好人好事。我记得表扬过俺家邻居景星哥:“曹楼七队王景星,为革命群众种菜……”
接着,是放映短片《新闻简报》。我记得有毛主席接见来访的非洲国家领导人的新闻,说的什么记不清了,只记得电影场里许多人都非常稀奇地议论说:“哈哈,黑得就像锅底灰一样,就显一嘴白牙了!”
演完我们俗称的“加演片”,底下就是正式的故事片了。看得最多的除了《艳阳天》《金光大道》《青松岭》《牛角石》之外,大都是《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奇袭白虎团》《龙江颂》《海港》等革命样板戏。还看过阿尔巴尼亚的《第八个是铜像》、越南电影《回故乡之路》、朝鲜电影《卖花姑娘》等外国片,至于故事内容,那时候年纪小,也不大懂,只记得都是跟我们长的穿的都不一样的外国人,就像后来人们总结的“阿尔巴尼亚电影搂搂抱抱、朝鲜电影哭哭笑笑、越南电影飞机大炮、中国电影新闻简报”那样。
到后来,无梁公社也有了电影队,全公社30个大队,每月刚好转一圈。
放电影的天宝、伦,都是我们熟悉的邻村人。他们放电影的时候,已经不带铁杆子了,每次总是先在大街上找两边相对着的两棵大树,再把绳子的一头盘起来,对准树杈抛过去。有时候连抛几次抛不准,有的小伙伴就自告奋勇地拿起绳头“蹭蹭蹭”爬上去,把绳子从树杈中穿过去、扔下来。这时候的他,就像打胜仗的小英雄一般,特别神气。
这时期已不再播报“表扬稿”,演的大都是我们最喜欢的战斗故事片,如《奇袭》《侦察兵》《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三进山城》《渡江侦察记》《难忘的战斗》《英雄儿女》《上甘岭》《长空比翼》等等。一些戏曲片也有演出,如京剧《杜鹃山》、曲剧《陈三两》、越剧《红楼梦》等等。
一月一次看电影,让我们总感觉不过瘾,于是,当听说邻近大队有电影的消息后,我们一帮小伙伴就会相约跑去看。记得看得最多的是《海霞》《红孩子》,还有办劳动大学的《决裂》、赤脚医生故事的《春苗》《红雨》等。
到外大队去看电影,要步行几里地,等走到后电影已经开始了,电影机前早坐满了人。我们没办法,只好站在影布后边反着看,就算看了好多遍也照样喜欢。
有时候还会听到假消息。“今黑董儿庄有电影。啥片儿?红孩子!”等我们大跑小跑跑去,几条大街找过来,啥也没有,真的是“哄孩子”,白跑了半夜。
到七十年代后期和八十年代初期,我们大队也有了上级配发的电影机,成立了电影队,曹赖、小五两个人放电影。这时候看电影的机会就多了,电影片的内容也丰富了。新的战斗片《高山下的花环》《自豪吧,母亲》《铁甲〇〇八》最多,许多老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野火春风斗古城》等也开始上映,并且有了日本、印度、埃及、巴基斯坦等国的外国片,如《望乡》《大篷车》《人世间》《走向深渊》等,让我们从电影中看到了国外的异域风情。
随着改革开放,在农村,个人也允许放电影了,我们大队的电影机承包给了个人。
七队的王中杰做粉条生意发家后,也买了一套全新的电影放映机,还买了一辆两轮摩托车,让人设计焊了一辆两轮车斗,挂在摩托车后边,装上发电机、放映机,在方圆各村流动放电影。
那时候,电视机还很少,而电影放映也进入了最兴盛的时期。富起来的村民家里娶媳妇、生小孩、盖新房、搬新家、老年人祝寿、学生考上学,甚至家里老母猪生猪娃儿、母牛下牛犊等,只要有喜事,都要请中杰演一场电影庆贺庆贺,乡亲们也看场电影沾沾喜气。这时期演的电影有《喜盈门》《月亮湾的笑声》《乡情》等。武侠片也在这个时候开始上映,《少林寺》《武林志》《少林小子》《南北少林》等风靡一时。
随着电视机的普及、文艺节目的丰富,特别是电子产品突飞猛进的发展,电影也从人们最主要最喜欢的娱乐方式,慢慢走上了下坡路。而露天电影的童年记忆、流金岁月的经典老片,早已深深地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中。